上周的药理实验课,刚好轮到我值日。待我将实验用过的小白兔卸下手术台时,无意中看见它的眼角涔涔地流着眼泪。顿时,我百感交集。
虽然我不理解动物的语言,但眼泪却是相通的,人会因悲伤愁苦而落泪,想来它也是因为难受了而哭泣吧。我何曾关注过它也是一个生命,又何曾给予过它作为生命的尊严?向来,我只认定它们是我实验的对象,每次动手操作时,都觉得它们躺在手术台上是理所当然的,没有一丝恻隐之心。百无聊赖时,我甚至会用手术刀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。它们没有能力嘶喊制止我,却也会愠怒,懂得用肢体进行本能的反抗。但我百般漠视,只当它冥顽不化。
每次实验用过的动物,手术结束的时候如果它们还没有死,为了预防交叉感染,我们都要向它的耳缘静脉或腹腔注射空气或致死剂。然后,扔进垃圾桶里,再倒掉,任其枯朽腐烂成泥。
我突然间很害怕,觉出人性的残忍。一只小小的兔子,在它有价值的时候(能够拿来作为我们的实验对象),我们可能每天会喂之以青菜、萝卜,可当它为我们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时,我们却恨不得迅速将它扔进垃圾桶,生怕污染自身或周围。我相信,作为动物,它们不懂什么心甘情愿为人类的医疗事业作出贡献,但我想,如果它们有思想,是不是也希望有T?个好的收场呢?
记得以前做局部解剖实验,每次实验之前,教授都会要求我们在尸体前默哀五分钟。他说,这些尸体大多数是他们临终前自愿捐献的,希望大家好好珍惜,好好爱护。听后,我的内心总会荡起小小的感动的涟漪。解剖的时候,虔诚又小心,生怕“弄疼”他们。毋庸置疑,尸体捐献者们是高尚的。我想,为医学“献身”的动物们同样也是高尚的。在一个临床医生妙手回春的技能背后,祭奠着千百只默默不语的弱小如青蛙、豚鼠、兔子之类的动物们,是它们成就了医学生的梦想。
以后的实验,我都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,在心里默默地感谢动物们。实验结束的时候,虽然它们仍然难逃“牺牲”的命运,但在我将它们埋于土坑时,会向它们深深地鞠躬。
摘自武汉晨报2007.1.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