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雨后的一个中午,我去南大食堂用餐,下西南楼左侧一段斜坡时,忽然觉着眼前一亮。抬头看天,尽管秋雨已住,但阴云密布,雨意尤浓,不见日头,何来的光亮呢?
看到不少人驻足掏出手机或相机带着惊讶不舍的神情拍照,我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往镜头聚焦的远处,如醍醐灌顶,我看到金黄灿烂的银杏!
醉人的光感,来自金黄的银杏树叶!银杏叶当然不会发光,但谁能否认那金黄的银杏叶给人带来的透彻心扉的光感呢?像注重光学效果的西洋油画,这种光感,能调动了我们关于阳光、关于果实、关于喜悦的所有的记忆,给我带来的,除了视觉冲击,更有心灵的震撼!
南大刚过110岁生日。校内古木众多,四季有景,仅眼前这座被教学楼、西南大楼、东南大楼共相守望的数亩椭圆型公园,也并不只有银杏,还有高大的榆树、常绿的女贞、精巧美丽的五角枫等,时下,高大的银杏金黄的叶子与园中低矮细瘦艳红灿烂的枫叶相约成景,色彩艳丽,为路过此处的人们提供了多少养眼舒心享受!
我在南大学习、工作、生活了三十多年,不知这个硕大的椭圆型园林四周的银杏树竟环绕成园!可见银杏的品格,正如南大人的性格,务实谦逊而不好张扬。在众多树叶失色飘落的深秋,银杏的美丽是藏也藏不住了,索性用她一色的辉煌,给深秋的南大校园,画出一个美丽的、精彩绝伦的金色的椭圆,正像出自魔术师之手的一个“奇迹”!
这个“椭圆”型的园林,被教学楼前的台阶向南延伸出的主干道分成东西两半,主干道两侧是两排高大的法桐树。“椭圆”的东区“中心”有一幢小白楼,是个文物楼,现在是校报编辑部办公的地方,隔路相望的是蒋介石与宋美龄曾作礼拜的小礼堂。我曾在小白楼工作过几年,你能想象到我在二楼上班时透窗而得的精神享受,尤其是深秋,我坐在办公桌前,看完稿子或画好版面,透窗看到马路两旁几棵高大的银杏树金黄的叶片在微风中,一片又一片飘离枝头、像金色的蝴蝶,追逐翻飞,那是怎样的一种享受!偶有麻雀闹枝,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个跳跃,便会惊飞数只“蝴蝶”,将南大校园的秋意,渲染得极具动感和诗意。
金黄的叶子落在房屋周边几米宽的的草坪上,煞是壮观。秋天常有学生在此拍照,尤其是女大学生,带几套红红绿绿的外套,执一把花伞,三五结伴,在此嬉笑忙绿半天。目睹此情此景,我常感动不已。曾有清洁工人打扫草坪上的落叶,后来三洪兄当了后勤集团的老总后,发令不再让清扫草坪上的银杏叶子,路上的叶子也不必天天清扫,于是南大校园,多了几份古朴典雅,多了几份诗情画意,成为很多人喜欢收藏的经典画卷。
有人在银杏树下捡叶子做书签的,也有年纪大的工人拾果子的。银杏果也是好东西。食之,据说可养生延年。在宋代,银杏据说曾被列为皇家贡品。明代李时珍说,白果可“入肺经、益脾气、定喘咳、缩小便。”我本人在餐桌上偶尔也会点一碟白果炒西芹什么的。由于血压偏高,在朋友的建议下也喝过银杏茶。最近朋友送太太一袋银杏果,每晚饭后,太太用小刀在果子上划个缝儿,盛在碗里在微波炉稍稍一转,取出,递十粒与我,留十粒给自己。我接过银杏果,去皮儿,倒像新疆的马奶子葡萄,借着温热,入口咀嚼,味微苦而后甜。心里想到杨万里的诗:“深灰浅火略相遭,小苦微甘韵最高。未必鸡头如鸭脚,不妨银杏作金桃。”眼前灿烂的和心中回味的,便是中午在校园看到的一片金黄了。